那条小河原本清澈见底,夏天的一场大雨过后,旁边鱼塘里的非洲鲫鱼胜利大逃亡似地挤满了小河,拿着自制的鱼杆,低头看着小桥流水,边往上钓鱼边眺望天边的云彩,被晚霞映成橙红色,作雪茄状、碟状、葫芦状,瞬间风云变幻,神秘莫测。 没事总对着天空发呆,那是最迷《飞碟探索》的年代,零花钱雷打不动一个月买一本,《奥秘》也不例外。不过里面没有宗教体验,有的都是如泉涌般的好奇。只觉世界很大、我们很小,宇宙幽深、未知无限。 总相信,我们这个宇宙的另一面,有一个平行的宇宙,如一面镜子,上演着和我们一样的悲欢与传奇;光年的距离很长,而当有足够的能量穿过虫洞的时候,超越时空的两点旅行就象邻居间的串门一样亲切方便;我在吐鲁番盆地的时候,如果青藏高原足够高,我在青藏高原上的朋友肯定比我更快旅行到未来,因为引力让时间放慢了脚步;相信我一直问天,总能看到一艘雪茄般的外星飞船突然在地球上空破空而出,那不是从宇宙的深处长途而来,而是从本就与我们近在咫尺的另一时空来到我们的三维空间;相信一切并不是从无而来,没有创生的随机开始是多么无趣,多么单调,多么缺乏人情味。 也总有疑问与好奇,时间是否只能是以线性方式永远向前?既然宇宙以烈火雄风般的大爆炸开始,那么阴阳相对,是否加速膨胀的宇宙将以玄冥神掌似的寒冰终结?躲在宇宙幽深之处却占95%宇宙成分的暗物质究竟是什么?中微子难道真就比光速还快且仅次于你的心念而且将颠覆伟大的广义相对论?难道你的“存在”真就是一只蝴蝶或是一条鱼的一场梦?难道你以为看到的真实原来就象一只金鱼从弯曲的玻璃缸内往外看到的所谓“实相”? 就象爱因斯坦终究皈依基督教一样,霍金说:“哲学已死。”爱因斯坦的终极选择却是“科学之死重启宗教光芒”的最好注解。我们正呆在一个炸弹爆炸的碎片上,而且正跟其他的碎片加速远离,碎片终有落地的时候,人类在何时也尘埃落定?谁导演了那场大爆炸?第一推动力是什么?人真由猴子进化而来?达尔文说人是由猴子进化来,那就让他的祖先从猴子进化来的吧。虽然有99%的基因相似,可1%却是无法逾越的天堑。物种内可以进化,物种间却无法跨越。恒星衰老后进化成白矮星直至黑洞,浩瀚的宇宙,自然都遵循成住坏空的法则,有谁见到哪一颗行星老去变为脉冲星?我更愿意相信人类是地球上一场文明消散前播洒的火种,这才象一个传奇。 事变与事变之间,有着长短不一的历史,我想象宇宙深处某个星球上若干文明的起灭,也同门前的那些小花的开落一样悄无声息。我想象把宇宙洪荒亿万斯年的变迁压缩到几秒钟来看,沉默的远山就象黄河之水起伏奔流到海不复回。时间相对,因为你只是观察者。 科学的范围之外,是神秘。对神秘的探究是好奇。叩问神秘,不得要领。佛经、圣经、道德经皆有一种崇高和神秘感,甚至美感。最初的宗教体验,是每年年三十晚十二点左右,或者初一一早起床吃过太平面,跟着爷爷、奶奶,爸妈,或者叔叔去村里的各座神庙一一拜过,齐天大圣、青蛇神君,临水陈太后,佛主、观士音菩萨、地藏王菩萨皆是许愿对象。在烟熏火缭和阵阵刺耳的鞭炮声中,把心愿都寄托给了诸方神圣。接下来的宗教体验,就是十年前每年平安夜在花巷教堂唱赞美诗,唱“哈利路亚”,听牧师布道,上面念一句,下面几百号人跟着念一句,总使我想起小时候在学堂跟着老师念古诗,心思却在窗外的那只小鸟和洒满阳光的绿叶。“即心是佛”,形式有时候反而成了负累,甚至是讽刺,君不见名山古刹的商业化和官场化中,那些烧头柱香的大都是腰缠万贯宦海浮沉尔虞我诈提心吊胆之人,而列子替妻子烧火煮饭,伺猪如伺人,雕琢复朴,独以形立;济颠酒肉穿肠过放浪形骸于红尘;六祖目不识丁、砍柴烧饭,皆破无明了悟大道,他们之中,有谁执著于名相? 迄今为止,人类对银河的探寻仍然没有找到地外生命,飞碟却频频光顾我们这孤独的蓝色星球,我们在寻找飞碟,其实是在找寻我们自己。“末法时代”、中土难生,群魔乱舞、世事已证,道不远人、人却远道。科学与宗教的终极,总有相逢的那一天,真理本就在那,只是,我们依然踽踽独行。 莫道天涯路几重,轻衫侧帽且从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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